十月將盡的這天,曉月早上醒來,卻發現父母都不在家裏。

「他們到哪兒去了?怎麼都不説一聲嘛……」

曉月如此嘀咕着,但也沒太在意,看了看牆上的鐘。毎個星期六早上,壬生都會跟曉月一起練習合氣道至正午,然後再一起消磨接下來的時間。

「今天下午要做什麼好呢……」曉月自語着,一邊吃着麵包,一邊等待着壬生。

然而過了約定的時間快半個小時了,壬生還沒有到來,也不見父母出現。

「紅葉……好慢啊……」

心下奇怪的曉月,決定到壬生的家去看個究竟。


「……感謝兩位一直以來對我們的照顧……」

在車站内的剪票口前,壬生的母親向着舞和進深深地鞠躬。

「請別這麼説。鳴瀧他是個値得信賴的人,到了東京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妳們的。」舞微笑着説,緊緊握住了她的手。「請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。」

舞説完,蹲下來看着一言不發的壬生,温柔地微笑。「……紅葉君,以後要辛苦你了。」

壬生輕輕點頭,然後有點猶豫地説話了。「……小螢她……不知道這件事吧?假如她知道了,一定會很傷心的……」

「傷心是一定的了,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」舞微笑了。「現在除了媽媽的事情以外,其他的都不要費心了。小螢是個堅強的孩子,她很快就會回復過來的。」

向舞和進揮手道別後,壬生跟着母親登上列車。

靠在窗邊的壬生呆呆地看着窗外。對以後的日子,他並沒有太大的不安,也沒有什麼期待,唯一最令他覺得難過的,是他不能跟曉月説出這一切。

「……小螢……」


來到相隔不遠的壬生家門前,曉月按了按門鈴,等了好一會,也沒有人應門。

「……奇怪了……」曉月皺了皺眉,再按了門鈴一下。依舊是一片安靜。

曉月站到閘門前,才發現門並沒有上鎖。她心裏一陣疑惑,但還是推開了門進内。

她走到窗戶前,從窗外望進屋中。裏面空蕩蕩的,什麼也沒有。

「為什麼……?!」曉月的心彷如遭到重撃。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,細看之下,房子裏面果然是空無一物,看來已經沒有人住了。

她衝出閘門外,這才留意到,連門牌也不見了。

「紅葉……?你到哪兒去了……?」曉月急得流下了涙,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,只有哭着跑回家去。


「小螢?妳怎麼了?」

回去的途中,舞跟進迎面而來,看見一臉涙痕的曉月,進連忙問道。

「紅葉……紅葉他不見了……他的家裏一個人也沒有……東西也全都不見了……」曉月哭進着撲進進的懷中。「昨天他明明還在的啊!」

舞看見曉月哭得這麼傷心,想要説話,卻還是沒有作聲,只是別過了臉去。進看了看舞,只好抱住了曉月,温柔地説話了。「小螢,別哭……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,紅葉君跟媽媽搬走了。」

「為什麼?紅葉從來也沒跟我説過啊!媽媽,紅葉有跟妳説過要搬走嗎?」

「……沒有。」舞輕輕搖頭,然後蹲下來看着曉月。「小螢……我知道妳很傷心,但是妳要試着接受,紅葉君已經離開的事實……」

「……為什麼?我不要……我不要啊!」曉月只有哭得更狠,推開了進,然後衝進家中。

「小螢!」舞想要叫住她,進卻輕輕按住她。「進……」

「由她去吧!讓她哭了出來,冷靜下來再説。」進説着,緩緩嘆了一口氣。「……冬吾也真是的……明知道小螢跟紅葉君這麼要好,卻連道別的話也不讓他説……」

「也不能全怪冬吾……紅葉君以後要面對的事情,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,冬吾是不想將小螢捲進去吧……」舞也無奈地説。「直到那一天到來為止,他想盡可能讓小螢過一些普通的生活……」


仍然是深秋的札幌,感覺上就像初冬一樣冷。

曉月坐在道場的門前,因為哭泣而通紅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。



昨天下課後,從學校回家的路上,壬生是異常的沉默。

「紅葉,你還好嗎?怎麼都不説話呢?」曉月好奇地問了句。

壬生只是微微一笑,搖了搖頭。曉月也沒有追問下去,只是靜靜地走在他身旁。

「我到了。」來到曉月家門前,曉月向壬生笑着揮手。「別忘了明天要來練習啊!」

「……嗯。」壬生慢慢地微笑了,點了點頭。

「那就明天見了!」曉月這麼説着,然而一向會跟她説再見的壬生,卻不發一言。

「紅葉?你今天好奇怪,怎麼連再見也不説啊?」

聽了曉月的話,壬生不禁難過起來。

「我……要走了。」

説了這句話,壬生轉身離去,沒有回頭。



想起壬生最後的説話,曉月這才明白到其中的真正意思。

〝紅葉……你連再見也不跟我説……是因為你知道我們不會再見嗎?〞

跟壬生共有的許多回憶,深刻而鮮明地在曉月的腦海中重現。

然而壬生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,彷彿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一樣。



壬生離開以後的日子,曉月好像也是一樣地過。但是她的心裏,就好像欠缺了一部分似的。

她仍然一直記掛着他。那個在一起的時間不長,卻是最親的、重要的人。



「……我是拳武館高校的壬生紅葉……除了殺人之外,我沒有其他生存技能。」

「……紅葉……!」



事隔八年,命運讓兩人在東京重遇。因着八年前的分別而停了下來的時間,緩緩地再次前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