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後的這天下午,若月開着車往霧之森的家去。
到達霧之森的家的時候是五點三刻。若月下了車,站在霧之森家的大門前,心中顧慮着會不會來得太早的同時,按了按門鈴。
過了好一會,霧之森仍然沒有出來應門。正當若月心下好奇的時候,他隱約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優美的小提琴聲。若月猶豫了一下,然後往着傳來小提琴聲的屋後走去。
繞過了房子,出現在若月眼前的,是一片廣闊的花田。紫色的薰衣草跟白色的毋忘我平行相間着,伴着遠處的夕陽,形成了一幅絕美的圖畫。
這時候小提琴聲再次響起。他回頭,才看見站在房子二樓的陽台上的霧之森。
霧之森一邊拉奏着,一邊靜靜地看着遠方,顯然沒有留意到若月的存在。她烏黒的長髮跟身上的白色裙子輕輕隨風飄揚。她手上的弓在琴弦上快速地移動,奏出了動人之極的旋律。若月看着眼前的她,不禁看得出神。
「若月前輩,你來了。」
這時候霧之森停下了動作,看見了站在下面的若月,笑着説話了。
若月也回過神來,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。「對不起,我早了一點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霧之森笑了笑,「請進來坐坐吧!我現在下來。」
若月於是繞到正門前,霧之森已經站在門前微笑着看他。
「妳剛才拉奏的……是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集二號吧。」
霧之森聽後笑了。「原來你一直在聽啊。」
「嗯。非常動聽的演奏。」若月微笑着説。
「謝謝你。」霧之森聽後也笑。「前輩也喜歡古典音樂嗎?」
「還不討厭吧!以前在維也納的時候,學過一陣子大提琴,不過到最後發現自己還是比較喜歡流行音樂。我媽到現在有時候還會問我為什麼不學大提琴了,我就告訴她,我是個非常專一的人,只要找到了自己認為最好的,就不會接受second best.」
若月説着笑了,「妳大概覺得我的要求太高了吧?」
「嗯。不過也可以説,你是堅持自己的原則而已,沒有什麼不妥啊!」
「是嗎?妳會這麼説,我真高興。」
兩人談了一會便出去了。霧之森上了車,看見後座放着一個大大的相機袋,有點好奇地問道,「咦?前輩,原來你還喜歡攝影嗎?」
若月開着車,瞄了一下相機,然後笑着點頭。「我讀大學的時候,副修的就是攝影。今天晩上我們要去的演唱會,那支樂隊的人我也認識,所以我也會幫忙拍照,也會將照片送去給報館。」
「好厲害!前輩有作品集之類的東西嗎?假如有的話要讓我看看啊!」
「説不上是作品啦。相簿那些總是有的,妳喜歡的話,改天拿來給妳看吧!」
「好啊!」霧之森高興地笑了。「我也一直想要學攝影,不過總抽不出時間來。」
「攝影的確是非常有趣的一門學問。因為我覺得,它最能表達自己,也最能引起共鳴。」
若月説着微笑了。「就像妳的歌聲一樣。」
霧之森聽後,輕輕低頭微笑。
「我……非常喜歡唱歌。」
她説着望向車窗外。「以前還在這邊生活的時候沒有發覺,回去日本以後,才發現自己最快樂的時候,就是聽着大家的音樂唱歌……」
窗外的夕陽看得她有點刺眼,她回過頭來,笑了。
「……我在慕尼黒的這個月,你可以教我攝影嗎?」
若月聽後笑了。「只要妳喜歡,當然可以。」
「謝謝你。」霧之森也笑。她看着若月的側臉,想起了鈴影,不禁詫異這兩個人為何會如此相似。
〝是因為太想念響嗎……?〞
「不過要學攝影,也得有器材才行,最好是一部單鏡反光相機。沒有的話可以買一部二手的,數碼的會比較方便……」若月説着看了看霧之森,發現她正看着自己,不禁笑了。「怎麼了?我的臉上有字嗎?」
「呀……不是,對不起。」霧之森連忙移開了視線,「那改天麻煩你陪我去買好嗎?」
「可以啊,過兩天陪妳去吧!」
到了市中心,兩人吃過晩飯,便到了演唱會會場去跟Matthias等會合了。
雖然演唱會還未開始,但會場已漸漸擠滿了觀衆。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比較人少的一角,這時一到達會場便不見了蹤影的若月也回來了,他頸上掛着相機,手中拿着兩個工作證似的東西,走往霧之森身旁。「雨音,趁演唱會還沒開始,要不要跟我到後台去看看?」
「嗯,好啊!」霧之森點頭,將若月遞給她的工作證掛在頸上,然後便跟着若月到後台去了。
「好了,今天晩上,妳願意當我的助手嗎?」到了後台,若月一邊調校着相機,一邊問霧之森。
「好啊,可是我要做什麼呢?」霧之森興致勃勃地點頭。
若月看見她高興的樣子,不禁也笑了,從口袋中拿出一部小巧的數碼相機遞給她。「用這個,只要是有關這個演唱會,妳覺得有趣的事物,都可以拍下來。」
「有趣的事物啊……」霧之森接過了相機,自言自語着説。
「對。從妳的眼睛去看,一定能發現一些我平常看不見的東西。」若月笑着説。「還有,我專心的時候就會完全陷進去了,可能會聽不見妳叫我,所以先跟妳説一聲,免得妳以為我不理妳了。」
「明白了。你跟我那個長得很像你的朋友完全一樣呢!」霧之森聽後笑了,他連這方面也跟鈴影這麼相似。
「是嗎?」若月抓了抓頭髮,笑了。「那麼我們開始吧!」
霧之森於是跟着若月,一邊走遍會場,一邊拍着照片。最初她有點緊張,不敢隨意亂拍,但是隨着觀衆的情緒高漲起來,她也慢慢融入演唱會的氣氛,將眼前的事物逐一拍下來。
跟着若月走了快一個小時,霧之森開始有點累了,於是回到Matthias那邊稍作休息。
「怎樣了,雨音?」Matthias看見她,笑着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。「當時緒的助手好不好玩?」
「很好玩啊!不過這樣四處跑的,還真累人。」霧之森喝着水,伸了伸舌頭,笑道。「不過若月前輩好像一點也不累啊!」
「時緒他也算是半個專業攝影師,如果出現體力不繼的情況,也就是説他修行不足了。妳別看他總是一臉輕鬆的樣子,其實他是一個對自己很嚴格的人。」Matthias笑着説。「不過他總是能令人驚喜,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事物,他也有辦法令它們變得精彩。從好的方面來説,他是個很特別的人。」
「那麼,從不好的方面來説呢?」
「唔……其實也不能説是不好,只不過有時候會覺得,他這個人實在太完美了,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。」Matthias説着苦笑了。「可能正是他這種性格,再加上長相,令他這麼受女生歡迎吧!不過他絶對不是個愛玩的人,這也是很難得的吧。」
霧之森看着不遠處,專心地拍攝着的若月。聽了Matthias的話,她更覺得若月跟鈴影是同一類人。
她拿了一瓶礦泉水,走到若月身旁,他卻專心得完全沒有留意到她。霧之森忽然心念一動,她舉起了手中的相機,拍下了若月的側臉。
「嗯?雨音,怎麼了嗎?」若月這才回過神來。
「你真的陷進忘我狀態了呢!」霧之森笑了出來,「先喝點水,休息一下吧!」
「謝謝妳。」若月也笑,放下了相機,接過了礦泉水大口地喝着。「怎樣?好不好玩?」
「嗯!我拍了很多照片,連自己也吃了一驚。」
「是嗎?妳這麼説倒讓我很期待,我回去以後再慢慢看吧!」
「好啊!不過這個我想讓你現在看。」霧之森笑着,將相機遞給他。「是你努力工作的証明!」
若月看見那是他側臉的映像,不禁苦笑了。「傻瓜,這也是妳覺得有趣的事物嗎?」
「唔……從我的眼睛來看的話,ja.」霧之森也一臉認真地説。
若月也笑了,沒好氣地搖了搖頭,然後像逗小孩子一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。「雨音,妳真的很好玩。」
霧之森靜靜看着再次專心工作的若月。
她跟鈴影總是因為種種的誤會而錯過了彼此,就連他給她的一個眼神、一個微笑,彷彿都是一種奢侈。
她總是不期然將若月跟腦海中的鈴影重疊起來,可是這個人好像又比鈴影多了點什麼。
她看着相機裏若月的側臉,她決定暫時不去想那些無法改變的往事。
回到慕尼黒已經快一個星期。除了跟Matthias等人出去,最常與霧之森為伴的便是若月。
教了霧之森攝影數天,這天若月帶着他的攝影集到了霧之森的家去。
到達的時候正好是中午。霧之森拉開了客廳的落地玻璃窗,讓清涼的夏風吹進屋內,兩人就那樣坐在地上,一邊喝着冰紅茶,一邊看着相簿。
「這些是我大學時代拍的,這是Charlottenburg Palace, 這邊的是East-Side-Gallery, 就是以前柏林圍牆的所在,一九九零年以後,世界各地的藝術家都紛紛來到柏林,在僅存的圍牆上繪畫。」
「好像很宏偉的樣子呢!有機會的話真想去看看。」霧之森嚮往地笑道。
「其實也不難啊!從慕尼黒坐火車去柏林也不過是七個小時,也不算太遠。」若月説着,望向落地玻璃窗外陽光下的花田。「這片花田無論什麼時候看都很美呢!下次我可以來拍照嗎?」
「當然可以啊!……咦?好一個美人,是前輩的女朋友嗎?」
這時候霧之森揭至相簿的最後一頁,看見其中一幀黒白照中留着長鬈髮的女孩子,好奇地問了句。
「哎呀,被妳發現了。」若月看見照片,笑了笑。「她啊,是我大學時代的女朋友。」
「『冬一月 紫 於大學圖書館前』……她叫紫嗎?連名字也這麼漂亮。」霧之森看着照片,然後抬頭笑着看若月。「她跟前輩很合襯啊!她也是日本人嗎?」
「嗯。她的母親在柏林日本大使館工作,所以她也順理成章在柏林讀大學。」
「那麼,是因為你要回來慕尼黒,所以才分開的嗎?」
「唔……該怎麼説呢?」若月輕輕苦笑,伸手抓了抓頭髮。「我要回來也是原因之一,另外還有其他一些事情,我想是比較近似自然消滅吧。」
「那多可惜,你們明明這麼相襯啊!」
「傻瓜。」若月聽後苦笑了。「假如外型合襯就能解決一切,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失戀了。」
「唔……那麼你跟她還有聯絡嗎?」
「已經很少了。畢竟不在同一個城市,遠距離的友誼還是不容易維繫吧。」
若月説着合上了相簿,笑了。「好了,我的相簿看完了,不如也看看妳的吧!」
「好啊!」霧之森笑着,走到書櫃前將兩本厚厚的相簿拿下來。若月接過了相簿,坐在地上看起來。
「妳小時候胖胖的很可愛啊!怎麼長大了變得這麼痩呢……」若月一邊看一邊驚訝。「説起來,妳沒有兄弟姊妹嗎?」
「沒有啊。我爸媽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,之後我爸也一直沒有再婚。」
「是嗎……對不起,我好像問了不應該問的事。」
「沒關係,都是以前的事了。」霧之森笑了笑。「前輩呢?有兄弟姊妹嗎?」
「嗯,我有個比我大五年的姐姐,她結婚以後就跟我的姐夫一起到了東京工作。」若月看着相簿説,「咦?這個鳥居是什麼地方?」
「這是鎌倉鶴岡八幡宮前的大鳥居。鎌倉是我爸的故郷,我也是在那兒出生的。」
「鎌倉啊……就是有一尊大佛的地方對吧?」若月側着臉説,「雖説我是在東京出生的,但是東京是怎樣的我都不記得了。」
「那麼你可以回去看看啊!時間許可的話,我還可以帶你到鎌倉一遊呢!」
「被妳説得有一點心動了,讓我回去計劃一下吧!」若月笑着説,隨即苦惱起來。「不過真的要去的話,回來以後就得認真找工作了,因為當兼職攝影師的收入連正常開支也不夠……而且我已經唸完書,也是時候要獨立了。」
「大人的世界真不容易啊!還好我還不用為這些事情煩惱。」
「所以我也很懷念學生時代的生活啊!」若月苦笑着説完,手提電話卻響起來了。他看了看來電的號碼,向霧之森説了聲不好意思,然後拿着電話走出陽台。
不一會若月便返回屋內,臉上的表情卻有點奇怪。「雨音,抱歉,我有點事,必須先走了。」
「啊,沒關係……一切還好嗎?」霧之森搖頭,好奇地問了句。
「嗯,沒事的,謝謝妳。」若月微笑了,「我再打電話給妳。」
霧之森送着他到屋外,目送他開車離去,心裏説不出的奇怪。
接下來的數天,霧之森照常跟Matthias出去,若月卻是自那天開始便沒有露面了。
「……我説,Matthias, 若月前輩還好吧?他這幾天都沒有跟我們出去嘛。」這天霧之森忍不住問Matthias.
「時緒啊?他只説過早幾天有朋友從柏林過來,所以這幾天都不會出現了……他沒有跟妳説過嗎?」
霧之森搖了搖頭,這時候Matthias的手提電話卻響起來了。
「呀,是時緒!……喂,時緒?……嗯,我們在Spiegel, 雨音當然也在啊……你現在要過來嗎?嗯,我們等你吧,待會見了。」
Matthias掛了電話,然後向霧之森笑説,「時緒説現在跟他的朋友過來。」
霧之森點頭,忽然覺得自己竟然在期待見到若月。
過了大約三十分鐘,若月便出現在咖啡店門前了。
「喲,時緒,你來了。」
聽見Matthias的話,霧之森也望向門口,離遠看見若月,還有他身後的女子。她記得那是若月給她看過的照片中,那個名叫紫的女性。
女子跟着若月走近。霧之森細細打量着她,她留着一頭烏黒的長鬈髮,膚色雪白,身材高挑,比起照片中還要漂亮,但是她美麗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。
「各位,她是天河 紫。紫,從這邊開始是Matthias, Stefan.」若月介紹着衆人,然後看着霧之森,微笑了。「還有這位,霧之森雨音。」
紫看着衆人,也禮貌地微微一笑,「大家好。」
「紫是我的大學同學,她從柏林過來這邊玩,明天就回去了,所以想在回去以前見見大家。」
衆人於是圍着桌子坐下,開始聊起來。霧之森走到收銀處前再點了一杯咖啡,若月也跟着過來了。
「請給我一杯熱的mocha, 還有一杯特大的冰紅茶。」若月向店員説完,然後轉向霧之森,微笑着看她。「有好幾天沒見妳了,妳好嗎?」
「很好啊。」霧之森微笑着説。「原來過來看你的是紫小姐啊!」
「嗯。」若月笑着應了句,「那天在妳家的時候她打電話給我,説她現在人在慕尼黒的火車站,所以我才匆匆忙忙的去接她。她之前完全沒有告訴過我她會來,我也給她嚇了一跳。」
霧之森聽着若月的話,不經意地望向紫,卻看見她也正朝這邊看過來。
「紫小姐來看你,你一定很高興了。」霧之森回過頭來,隨口説了句。
「有朋友來看我,我當然很歡迎啊!」
霧之森笑了笑,沒説話。直覺告訴她,這兩個人比起朋友還多了一點什麼。
兩人拿着咖啡回去,若月自然是坐在紫旁邊,霧之森坐在兩人對面,卻感到紫一直向她這邊望過來。她跟紫接觸到對方的目光,紫才木無表情而帶點冷漠地移開視線。霧之森下意識地感到這明顯是跟若月有關,她只覺得莫名其妙。
在咖啡店待至差不多黃昏,衆人到附近的餐廳吃過晩飯,動身離去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。
「Matthias, 你會送雨音回去對嗎?」離開前若月問道。
「當然了,不用擔心。」Matthias説着,別有含意地笑了笑,「你去忙你的吧!」
若月不置可否,然後轉向霧之森,微笑了。「抱歉我今天不送妳回家了。明天的攝影展,妳要跟我一起去嗎?」
「就是你之前説過那個以『可愛的事物』為主題的攝影展嗎?我很想去啊!」霧之森笑着點頭。
「那就好。明天早上我再打電話給妳吧!」
衆人揮手道別,若月看着霧之森上了Matthias的車,然後也跟紫開車離去了。
之後的那天早上,若月到了紫入住的酒店,然後送她到火車站。
「好了。」若月將車停好,然後微笑看着紫。「謝謝妳來看我,這幾天玩得開心嗎?」
「嗯。」紫也微笑點頭。「……什麼時候你會再來柏林嗎?」
「我想短期內也不會了,一切等我找到工作以後再説吧!」
「嗯……説的也是。」紫笑了笑。「其實那時候,假如你肯留在柏林的話,説不定你已經找到工作了。」
「可能是吧!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慕尼黒。」若月笑着説。
「……是因為那個叫雨音的女孩子嗎?」紫低頭問了句。「其實她是誰?」
「雨音?」若月聽後有點出奇,然後笑了。「她是我去柏林唸書期間代替我的鍵盤手,幾年前去了東京,今年夏休回來玩,我也是剛認識她不久。」
「……是嗎?」紫微笑了,「你跟她好像蠻投縁的。」
「她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子,妳跟她熟落了的話,一定也會喜歡她的。」若月笑道,然後看了看手錶,「時間差不多了,妳要進去了。」
「嗯。」紫點頭,拿起手袋。她看着若月,然後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。「時緒,謝謝你這幾天陪我。」
「……紫……」若月顯得有點不知所措。
「能再見你真的太好了。」紫微笑着説。「回去以後我再打電話給你。」
若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於車站的人海裏。他當然明白紫這次來是為了什麼,然而以往的感覺,並沒有隨着他們這幾天的朝夕相對而重現……。
"Guten Morgen!"
看見若月出現在門前,霧之森笑着開門迎接他。「早安!紫小姐走了嗎?」
「嗯,剛才送她到車站,然後就立即過來了。」若月隨手關上門,卻聞到一陣食物香味。「唔?妳在做早餐嗎?好香的味道。」
「嗯,我在煎香腸,還做了馬鈴薯沙律,你要吃嗎?」
「好啊!我快餓死了。」
霧之森笑了出來,然後將食物盛好在碟子上遞給他。若月也老實不客氣,坐在飯桌前大口吃起來。「很好吃啊!」
「那就多吃一點吧!」霧之森笑着,將鍋裏的東西再倒了一些在若月的碟上。
「妳就吃那麼一點點嗎?」
「沒關係,我不是很餓。」霧之森倒了兩杯咖啡,放在桌上,然後坐下在若月對面。「你胃口還不錯嘛!我還以為你會食不下嚥呢。」
「啊?為什麼?」若月不解。
「因為紫小姐走了啊!難道你不難過嗎?」
「原來是這樣啊。」若月聽後笑了。「一點點不捨得總是有的,但也不至於會難過啦……反正我沒有預計到她會突然跑來看我。」
「你這麼説的話,紫小姐也未免太可憐了。」
「唉……該怎麼説呢?」若月苦惱地笑了。「紫……她剛懂事的時候,她的父母就分開了,她一直都是跟媽媽生活。可能是受了父母離婚的影響吧!她對戀愛的態度就是容忍一切,而且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,即使是我做了一些連我自己都覺得過份的事情,她也不會照直告訴我她不喜歡。我明白她只是不想我們之間有磨擦,但是她這種太獻身的愛,老實説還真的很累人……」
「是這樣啊……」霧之森喝了一口咖啡,笑了笑。「不過紫小姐一定還很喜歡你,而你其實也仍然很在乎她,不然你也不會一接到她的電話,就飛奔去接她了。」
「……是吧。」若月微微一笑。「其實妳們兩個人的成長背景也很相似,為什麼妳們好像完全不一樣呢?」
「這個嘛……我也不知道啊!反正我爸是個比女人還要感性纖細的人,他總是會很耐心聽我訴説感情煩惱,還會給我意見……」
「感情煩惱?原來妳真的有啊?」若月聽後惡作劇地笑了。「妳不嫌棄的話,我也隨時洗耳恭聽啊!」
「我是説如果啦!就算有,我才不會跟你説呢!」霧之森鼓着腮,扭過了臉。「你再不吃就要遲到了!」
「是是。」若月笑了出來。捉弄這個女孩子真的很有趣,想到能夠跟她一起的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半,他居然已經開始覺得有點不捨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