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三月,日本的學校新學年開始前的數天。
霧之森雨音走在東京千代田區,羽衣學園高等部的校庭内,環視着四周。
她看看校園内主棟外牆上的大鐘。時間是早上九時多。
温暖的日光穿過樹上的葉縫間灑在地上。霧之森走進中庭内,看見眼前不遠處的噴水池,於是坐在噴水池旁,看着四周盛放的花草。
〞不知道Michael他們好嗎……?〞
她想着,靜靜地唱着那首在不久前才寫好的歌。
「……對不起,星宿……」
乙 星宿看着低頭站在門前的女孩子,一句話也沒説。
「……我決定退出。」
星宿的臉上是片刻的愕然。然而他很快的平靜下來。
「……是因為……我的關係嗎?小舞。」
宇都宮 舞抬頭看他,然後搖頭。
「不是的……」
她別過了臉,「你知道……我一直想考進東大……今年是最後一年了,我只想專心讀書,實在沒時間去費心樂隊的事……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
星宿低着頭説,像是要停止她説下去似的。
「妳放心吧,我會找人補上妳的位置。」
他抬頭,看着她微笑。
宇都宮也微笑,那微笑美麗卻顯得悲哀。「對不起……」
她説着轉身,離開了房間。
看着那消失於門外的背影,星宿抬頭看着天花板,長長地嘆息。
霧之森坐在噴水池邊,看着池内不斷被水花濺得泛起波紋的水面,她輕輕伸手觸碰清涼的池水,同時唱着另一首曲子。
唱完了曲子,霧之森抬頭望向無雲的晴空,想起了那片交雜着紫色和白色的花田。
「很動聽的曲子。」
這時中庭入口處傳來了人聲。霧之森向入口望去,卻看見一個男孩子正微笑着站在那兒看着她。
男孩子慢慢走近她,臉上是友善的微笑。「我叫乙 星宿,妳好。」
霧之森看着他,也有禮地微笑着回應。「我叫霧之森雨音。起霧的森林、雨的聲音。」
「很詩意的名字呢。」星宿笑了。「假如妳不介意的話,可以告訴我妳剛才唱的是什麼歌嗎?」
「嗯……那是一位德國詩人所作的詩,後來被改編成民歌,歌名是"Der romanische Brunnen", 即是The Roman Fountain的意思……」
「德國的詩人……妳會德語嗎?」星宿問道。
霧之森笑了笑,點頭。「我在慕尼黑長大,直至上星期才回到東京來的。」
「是嗎?難怪了。」
星宿不禁愕然地微笑,然後看着霧之森。「那妳是要轉校到這兒來嗎?妳今年是高校一年生嗎?」
霧之森點頭,微笑。「這是我第一次在日本的學校上課,所以有點緊張……那你呢?你也是這兒的學生嗎?」
「嗯,今年是三年生了。」
「是嗎?那你便是我的前輩了。」霧之森聽後笑道。
星宿看着眼前的女孩子,想起剛才聽見的她的歌聲。
〞她比小舞……唱得還要好。〞
「其實……霧之森。」
星宿説話了。「假如可以的話,我希望妳能當我們的樂隊,Heaven & Earth的主音……」
* * *
「喂,星宿!是時候起床了!」
感到肩上被重重打了一下,星宿猛地醒來,才發現自己正坐在課室内,伏在書桌上入睡了。周圍是鬧哄哄地下課的學生們,他抬頭看了看身旁,好友高遠正看着他。
「千早嗎……?」星宿擦了擦眼睛,「我睡着了嗎?」
「這還用説。」高遠沒好氣地回答,「怎麼啦?做夢了?」
「嗯。夢見最初認識雨音那天,請她當主音。」星宿笑了笑。
「哈!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吧!你今年不也是大學二年生了嗎?」高遠聳了聳肩,「來,去吃飯吧!」
二人離開課室,往大學部和高等部共用的大食堂去。
羽衣學園座落於東京千代田區,是全國有名的學校。因為剛好也是高等部的午休,食堂内擠滿了兩個學部的學生們。
「咦,在那邊的不是虛宿嗎?」
二人找着座位的時候,高遠看見了坐在一角,兩個穿着校服的男孩子。其中一人也留意到他們,站起來向他們笑着揮手,示意他們也過來。
「哥哥,千早前輩。」站起來的男孩子是星宿的弟弟虛宿。
「怎麼今天只有你跟近江?其他人呢?」星宿走近他,問道。
「Luke沒上學,響在忙着生徒會的事,雨音給他拉去幫忙了。」池田近江笑着説。他是虛宿從小認識的好友,也是Heaven & Earth的鼓手。
「嗯……才剛開學幾天,今年又當選了生徒會長……真是夠響忙的了。」星宿聽後也笑,然後轉向虛宿,「那你們今天還要練習嗎?」
「還不知道。假如低音和主音不來,想練習也不行了。」虛宿無奈地微笑,然後看看手錶,「響説過大約十二時半便來,也差不多是時候了。」
看着星宿走往排滿了學生的購買部,高遠也坐下來,向虛宿道,「對了,前幾天我跟宇都宮見面了。」
「宇都宮前輩?」虛宿聽後很愕然。
「嗯。她在東大似乎過得挺不錯的,聽她説她在上個月的大學畢業禮時演唱了一首歌,剛好那間Universe唱片公司的人也在,聽過她的歌後,準備跟她簽約,讓她一邊讀書,一邊當歌手什麼的……」
「真的嗎?那真是太好了。」虛宿聽後也高興起來,「宇都宮前輩的歌唱得這麼好,而且又長得這麼漂亮,一定會走紅的。」
虛宿説着,像想起什麼似的,「那前輩,這件事,哥哥知道嗎?」
高遠聽後苦笑,搖了搖頭。「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他説。不過到將來宇都宮出道了,他還不是會知道嗎?」
「嗯……實在有點難度呢。」池田不禁也笑了。
「有什麼事會難得到近江你呢?」
這時池田背後傳來了一把動聽的女孩子的聲音。
「咦,霧之森,好久沒見了!」高遠看見穿着校服的女孩子,笑着説。
「沒多久吧!才一個春休而已。」
霧之森聽後笑。「咦,星宿前輩沒來嗎?」
「他還在排隊呢!叫他幫妳買就好了。」
「對了,雨音,響呢?」池田叫住了霧之森。
「他好像還在忙的樣子,所以要我幫他買三文治。」霧之森笑着説,然後走往人群。
「霧之森好像又漂亮了。」高遠看着霧之森走遠,笑着説。
「而且還越來越受歡迎呢!情人節那天她雖然只送了朱古力給我們四人,還有你跟哥哥,White Day那天收到的回禮卻足足有三十個!」虛宿也笑道。
「她雖然外表是日本人,内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德國人,跟學校的女孩子太不同了。男生們這麼哄動也是難怪的。」高遠笑着説,然後別有含意地看着池田。「尤其是某個人……」
池田沒好氣地笑了。「前輩,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?」
「呵呵,我這是什麼意思,你自己最清楚了。」
三人談着,不久星宿便跟霧之森談笑着回來了。
「説起來,雨音,春休期間妳回慕尼黑去了?」星宿坐下吃着飯,問道。
「嗯。離開慕尼黑已經兩年了,這次回去真的很令我懷念以前的日子。」霧之森微笑着説。
「可是東京不好嗎?假如妳那時沒回來,妳怎會認識到我們這班俊男呢?」高遠昂着首,自滿地笑道。
霧之森聽後笑了出來。「最大的收穫,就是認識到高遠前輩你這位羽衣第一美男子!這樣好嗎?」
「還有Luke! 他一定會跟你爭第一的。」虛宿笑着説。
「對了,妳爸爸什麼時候再舉行畫展?我很想去看呢!」高遠問道。
「嗯……好像是下個月初,我問問看。也順便拿入場券給你好了!」霧之森笑着説,然後看看手錶,「對不起,我得回生徒會室去了。」
「什麼,妳不跟我們吃飯嗎?」星宿奇道。
「下次吧!還有很多事情要先做好,而且響也大概餓扁了。」霧之森微笑着,拿着手中的三文治向衆人揮手,"Tschues!"
「呀,慢着,雨音,那妳跟響放課後還來不來?」虛宿向走遠的她叫道。
「放課後再説吧!」霧之森的聲音隔着人群傳來。
「……這方面她可真是一點也不像德國人。」虛宿不禁苦笑。
「對不起,鈴影會長,你還沒餓死吧?」
霧之森拉開生徒會室的門,探頭進内。
「還沒有,不過再晩一分鐘就很難説了。」
鈴影 響回頭望她,不禁苦笑。「快來幫忙吧,常務委員。」
霧之森笑着進内,將三文治放在鈴影面前。「快吃吧!」
她説着坐下在鈴影對面。「對了,今天放課後你還要去練習嗎?」
「我想這星期是不能去了。怎麼了,虛宿有説什麼嗎?」鈴影聳了聳肩,吃起三文治來。
「沒有,不過剛才在食堂見到他和近江,呀,還有星宿前輩和高遠前輩,談了一會就上來了。」霧之森看着文件,説道。
「那妳吃飯了嗎?」鈴影聽後,停下來看着她。
「沒有呀。」霧之森仍是低頭看着文件,若無其事地回答。這時她聽見鈴影靜了下來,於是抬頭,笑問,「怎麼了?很難吃?」
「……蠢材。」鈴影沒好氣地道,將盒中另一件三文治遞給她。「不吃飯怎能上戰場?」
「上戰場?」霧之森不解地側着臉,「什麼意思?又不是要打仗!」
「……妳這個外國人……」鈴影看着她,不禁笑了出來。「那是日文的諺語,即是説空着肚子的話就沒氣力做事,明白了沒有?」
霧之森看見鈴影強忍着笑的表情,再看看他手中的三文治,扭過了臉。「……誰要吃你吃過的東西!」
鈴影聽後更忍不住笑,「我也不想讓妳吃,只不過假如妳倒下來了,誰來幫我忙呢?」
他將三文治放在她面前,微笑道,「我就放在這兒,妳想吃便吃好了。」
鈴影説着一口將手中的三文治吃光,轉身繼續做事。霧之森看着他的背影,心中雖然氣他取笑自己,但卻同時為他的細心而覺得高興。她微笑着將三文治拿了出來,慢慢地吃起來。
「呀……蕃茄掉到文件上去了……」「……妳這笨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