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學期的第二週終於過去了,一直忙着其他會務的Heaven & Earth的隊員們,總算能騰出時間來進行新學年的首次練習。
「糟了,沒練習才兩星期,手指已經生硬起來了。」在隔音室内,飛月坐在地上,捧着結他懊惱地道。
「你這未免太誇張了吧……?」坐在樂鼓後的池田聽了,不禁苦笑。
「No no, 近江你不彈結他,是不會明白的。」
「都是你太懶了,活該!」虛宿踢了飛月的大腿一下,不屑地道。
「好痛!」飛月怪叫着,「別這麼大力呀!」
「對不起,來遲了。」這時房門被拉開了,進來的是鈴影。
「你們這麼大聲,在走廊裏也聽得見你們呢!」跟着他進來的是笑着説話的霧之森。「哈哈,Luke, 挨揍了嗎?」
「霧之森妳閉咀!」飛月鼓着臉説,一邊擦着被虛宿踢過的大腿。「虛宿你這混蛋!」
「好啦,別吵了。」池田笑道,「反正大家都到齊了,我們開始吧!」
「對了,雨音,春休前作好的那首歌,妳填好詞了嗎?」虛宿站在鍵盤後,問道。
「嗯,在慕尼黒的時候寫好了。」霧之森從書包中拿出一份樂譜,遞給虛宿。
「什麼什麼,讓我看看……」飛月也興致勃勃地走往虛宿身旁,看着他手中的樂譜,「『去找尋星的碎片吧』……嗎?」
「聽上去很詩意呢。」池田聽後笑道。「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嗎?」
「嗯……其實也説不上有什麼含意,不過是回到慕尼黒之後,有一天晩上躺在家旁邊那片花田裏,看着漫天的星星,才有感而發的。」霧之森笑了笑。
「看上去很不錯,來一次看看吧。」鈴影看了樂譜一下,也微笑了。
『……就像最初遇見你的時候一樣 我禁不住怦然心跳
夜空和街燈的光輝 慢慢地合而為一
淡藍色的天狼星是陸標 即使看不見它也好
我也會緊抱着兩手 在這兒等待着……
這夜 一起去找尋星的碎片吧
小船已經浮起在銀河上了
因為我有忘記了祈求的事
所以請你再一次面向我 跟我戀愛吧
……抬頭看着這夜空 遙遠的記憶刺痛着我的心
我好像想起了 前世的一切
這樣跟你遇上 也許不是偶然呢
我開始想要相信 命運所帶領的方向……』
「嗯,真的很不錯呢!」練習了一次後,飛月不禁讚道,然後笑着看霧之森,「喂喂,霧之森,這首歌裏面提及的『你』,到底是誰呢?」
霧之森愕然了一下,然後忍不住笑了。「當然是指男主角呀!」
「這我知道,那到底是誰嘛!」飛月還是窮追不捨。
「對女孩子的心事尋根究底,這樣是不會受歡迎的!記着哦!」霧之森笑着説道,「我去買點喝的回來!」
看着霧之森走出隔音室,鈴影回頭看着飛月,沒好氣地搖頭。「你真多事。」
「什麼嘛!難道你不想知道嗎?」飛月鼓着臉,別過了臉,「真是的,好心真的沒好報!」
霧之森站在食堂的自動售賣機前,看了看錢包,才發現沒有帶夠零錢。
「呀……?」她懊惱地看着錢包,「我真笨……」
「沒帶夠零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呀。」
這時她身後有人説話了。她回頭,卻看見池田正在她背後,微笑着看她。
「太好了,近江你來得正好!」霧之森看見他,如釋重負地笑了,「借我一點零錢好嗎?」
「嗯。」池田走到她身旁,然後將零錢投進售賣機内。「妳要喝什麼?」
「我要麥茶,呀,也買回去給大家吧!」霧之森説着,看着售賣機内的飲品,自語着説,「嗯……響是要烏龍茶的,虛宿和Luke要什麼呢……」
聽見霧之森的話,池田看着她,想起了剛才飛月的問題。
「近江要什麼?」霧之森回頭,笑着問他,卻看見他正出神地看着自己。「近江?怎麼了?」
「呀……沒什麼。」池田回過神來,笑着應了句。「嗯……我也要麥茶好了。」
霧之森從取出口拿出飲品,池田從她手上接過了。
「謝謝你借零錢給我,明天還你好嗎?」霧之森笑着看他。
「沒關係,算我請妳好了。」池田微笑着説。
「謝謝。」霧之森微笑,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,「對了,你怎麼也下來了?」
「呀……嗯,我知道妳一定沒帶夠零錢的,所以就跟着妳下來了。」池田被她一問,顯得有點不知所措。
霧之森聽後笑了出來。「雖然沒什麼説服力,不過相信你吧!」
二人於是走着回校舍。「對了……」
這時池田説話了。「剛才……妳填的詞跟曲子的氣氛很相配呢。」
「真的嗎?太好了。」霧之森聽後笑了。「還是在家的時候比較有靈感呢。」
「妳……還是比較喜歡慕尼黒嗎?」池田聽後頓了一下,問道。
「嗯!那是我長大的地方,最好的朋友也在那邊……」她説着連忙擺手,「呀,近江和大家當然也是我的好朋友啦!」
「我知道。」看着她的樣子,池田不禁笑了。「我只是以為到了東京,會有什麼令妳更喜歡這兒罷了。」
「嗯?什麼意思?」霧之森不解地看着他。
「嗯……例如某個人……會令妳覺得那是妳想留低的原因……」
「某個人……?你是指我爸嗎?」霧之森有點疑惑。
「不、不是。例如在這兒認識的朋友當中……或許有妳想一直在一起的人……」
霧之森聽後停下來,鼓着臉看着池田,「哼!繞了一大個圈子,原來還是跟Luke的用心一樣嗎?近江!」
「不、不是的!」池田手忙腳亂起來,連忙搖頭道。「對不起,當我沒説過算了,別生氣好嗎?」
霧之森看見池田焦急的樣子,不禁笑了,然後嘆了口氣。「原來大家也這麼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嗎……?我真感動。」
她説着看着池田,笑道,「我是看着星空才有感而發,真的只是那樣而已呀!你們的想像力也真豐富!」
「是嗎……?」池田聽她那樣説,也只好微笑,不再追問下去。
「那麼,近江呢?」這時霧之森這樣問道。
「嗯?什麼?」池田回過頭來,看着她。
霧之森輕輕一笑,「你的感情生活又怎樣呢?」
池田聽後心下愕然,有點尷尬地別過了臉。「我……也是跟妳一樣吧?」
他説着,微微低頭一笑。「而且我不像Luke他們那麼受歡迎!」
「可是你比他們任何一人都細心穩重哦!女孩子應該會很喜歡這樣的男孩子才對。」霧之森微笑着説。「真摯温柔的笑臉,比起任何好聽的説話,更能安慰人的心。而且近江也長得很不錯呀!你一定會迷倒不少女生的。」
池田看着她的笑臉,不禁也微笑了。「……是嗎?」
「呀!得趕快回去了,不然飲品都要變暖了。」霧之森説着,拉着池田的手,「走吧!」
池田跟在她身後,看着被她牽着的手,再想起她剛才的話。雖然他知道那大概不代表什麼,但他仍然禁不住有心跳加速的感覺……
練習了兩小時多後已經快六點了。
「辛苦大家了。」虛宿説道。
「那我們先走了。」池田跟着飛月走到門前,然後回頭看霧之森,「雨音,妳也要回去了嗎?」
霧之森笑着搖了搖頭,「今天是我爸的的生日,我們要出去吃飯慶祝。」
「是嗎?那麼明天見了。」池田微微一笑,然後跟飛月離去了。
「原來今天是妳爸爸的生日嗎?要到哪兒去吃飯?」虛宿笑着問。
「就是我爸畫廊附近的一家德國料理。本來我想自己動手做的,但是弄德國料理真的太難了。」霧之森笑着道。
「説的也是,萬一妳爸爸吃壞了肚子就麻煩了。」鈴影聽後取笑着説。
「哼,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!」霧之森向着鈴影扮了個鬼臉,「討厭!」
三人走往校門,因為虛宿住在學校附近,所以便先離去。鈴影住在目黒區,跟去六本木的方向一樣,於是霧之森便跟他一起走到地鐵站去。
「説起來,妳爸爸下個月會再舉行畫展對嗎?」
在列車上,鈴影這麼問道。
「嗯。你也要來嗎?」霧之森點頭,微笑問。
「嗯,假如有時間的話,我也想去看看。」鈴影微笑道。
「好呀!我告訴近江,這次我也要展出我的一幅畫,他就説他非去不可了。」霧之森笑着説。鈴影聽後看着她,微笑了。
「那不是很好嗎?有人這麼欣賞妳。」
「因為近江是個好人,他是不想掃我的興才這麼説的。」霧之森看着鈴影,白了他一眼,「才不像某人,總是取笑我!」
鈴影聽後笑了,「妳是説Luke嗎?對對,我也覺得他真的太過份了。」
「你還裝傻!」
霧之森佯怒,舉手便想打他。鈴影連忙捉住了她的手,笑着説,「妳還真粗暴呢!這樣會嚇跑男孩子的。」
霧之森突然醒覺原來他正捉住了自己的手,於是急忙掙開了他。「笨、笨蛋!放手。」
「是是,別激動,不碰妳就是了。」鈴影看見她慌張的樣子,更忍不住笑了。
「哼!」霧之森別過了臉去不理他。
「不過,説起Luke, 這小子好像被某個女孩子迷倒了。」鈴影笑道。
「真的嗎?是誰?」霧之森聽後很感興趣地笑問。
「是最近加入劍道部的一位一年級的女孩子,長得挺可愛的。」鈴影説,「不管怎樣,是那小子喜歡的類型就是了。」
他説着笑了,「以前他不是很少在劍道部露面的嗎?現在他可是毎次練習都準時來到,而且認真得很呢。」
「真的有點不可思議呢。到底是怎樣的女孩子,能夠令Luke這麼着迷?真想見見她。」
「那麼找一天妳也來跟我們練習好了。」
「我又不會劍道,那樣不是太明顯了嗎?」
列車駛進六本木。
「那麼明天見了。」霧之森向鈴影笑,便想往車門前走去。
「慢着,妳記得怎樣去妳爸爸的畫廊嗎?別再迷路才好。」鈴影像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她。
「……嗯……」霧之森側着臉,「出了車站往左走……就在表參道的附近對不對?」
「什麼?!」鈴影聽了她的話,不禁有哭笑不得的感覺。「小姐,我們什麼時候到渋谷去了?」
「不對嗎?」霧之森還是懵然不知。「可是那次明明是你教我這樣走的!」
「算了,我們下車吧。」鈴影沒好氣地搖頭,站在她身旁。
「為什麼?你還沒到呀!」霧之森愕然道。
「總不能見死不救,丟下妳一個人在六本木的。」鈴影拍了拍她的頭,「萬一妳迷路了,妳爸爸見妳不來,一定擔心得很的。」
「我可以向別人問路的!」霧之森聽後鼓起了臉。
「抗議駁回。下車吧!」鈴影搖頭笑了。
二人下了車,離開車站,往着霧之森的父親的畫廊走去。
霧之森走在鈴影身後,看着他修長的身影。想到他的細心,她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。
「響……。」她不自覺地叫了他的名字。
「嗯?」鈴影停下來回頭,看着她,「怎麼了?」
霧之森有點慌張,不知所措地看他。「呀……嗯……謝謝你。」
「沒關係。」鈴影聽後微笑,然後也笑了,「不過像妳這種方向盲,我倒是第一次遇見……而且妳在東京生活已經快三年了,還是認不到路嗎?」
「什麼嘛!方向感是天生的,又不是我想這樣……」霧之森鼓着臉抗議。
「是是。」
二人走着,不久便到了畫廊"Nebel"前。
「好了,安全抵步。」鈴影向霧之森笑,「從現在起妳可要學會認路了。」
「知道啦。響,真的很謝謝你。」霧之森微笑道。
「雨音,很準時呢!今天沒有迷路嗎?」
這時畫廊的門被推開了,走出來的是一位中年男性,年紀大約四十後半,臉上卻沒有太多年老的跡象。
「討厭,爸,怎麼一見面就問我有沒有迷路?」霧之森佯怒説。
「因為最令人擔心的就是妳缺乏方向感呀!」
霧之森蒼空笑着説,看見霧之森身旁的鈴影,笑了,「呀,響君也來了嗎?」
「是的,因為雨音她—」
「嗯,響説他沒有吃過德國料理,所以就跟來了。」霧之森打斷了鈴影的話,笑着掩飾,然後轉向鈴影,「對不對?響。」
鈴影不禁笑了出來,做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。
「不管怎樣,響君假如不急着回去,也跟我們一起吃飯吧!不然雨音也不能圓謊了。」蒼空笑着説。
「討厭!你們總愛取笑我!」
「那麼謝謝你了,蒼空先生。」鈴影微笑道,看着霧之森的眼神充滿笑意。霧之森生氣地別過了臉。
三人於是到了畫廊附近的德國料理去。
「這家餐廳的店主和廚師都是德國人,所以煮的是地道的德國料理,對一般日本人來説,味道可能會比較濃一點。」
「是嗎……?」鈴影邊看着餐牌,邊聽着霧之森的説明。
這時餐廳的店主走了過來,跟蒼空用德語交談着。
「原來妳爸爸認識店主的嗎?」鈴影看着二人,問霧之森道。
「嗯!店主很喜歡跟對德國文化有興趣的人談天的。」霧之森笑道。
這時店主看見鈴影,向他一笑,然後轉向霧之森。
"Ist er Ihr Freund?" (他是妳的男朋友嗎?)
霧之森聽後臉紅起來,連忙搖頭。
"Aber nein! Er ist nur mein Mitschueler." (才不是!他只是同學罷了。)
不久食物便上桌了,三人一邊吃着,一邊談話。
「對了,這是今天收到的,好像是Matthias寄來的。」
蒼空説着,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個信封,遞給霧之森。
「Matthias? 真的嗎?」霧之森高興地道,急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。裏面放着一封信和一些相片。
「Matthias是我在慕尼黒的樂隊的結他手兼主音。這些相片是春休時拍的。」霧之森邊看着相片,邊向鈴影解釋。
「這是鼓手Stefan, 這是我走後代替我的鍵盤手Andrea, 還有……」
霧之森看着手中的相片,像想着什麼似的微笑了。「這是Michael, 跟你一樣是低音。」
鈴影看着霧之森的臉。她看着相中人的眼神帶着懷念,也帶着依戀。
「好掛念他們!」霧之森抬頭笑着説,然後將相片收好。
晩飯後。
「真的很謝謝你,蒼空先生。」鈴影微笑着向蒼空道謝。
「不客氣,你不討厭德國料理就好。」蒼空笑着道。
「響,謝謝你陪我來。」霧之森微笑着向鈴影道。
「不用謝。」鈴影也微笑,「那麼明天見了。」
「嗯!晩安。」
看見霧之森笑着向他揮手,鈴影也一笑,然後轉身離去。
他慢慢走着往車站的路,忽然想起了今天練習過的歌和霧之森的説話,還有剛才她看着相中那人的眼神。
「男主角……」
鈴影自嘲似地苦笑,内心泛起了一陣奇妙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