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經不覺宿月在真神的生活已過了數天,然而她沒有結識任何朋友。雖然同班的美里、京一及二人的朋友櫻井小蒔和醍醐雄矢也對她存有好意,但她沒刻意去接近他們,也沒讓別人接近她。
午休時間。吃過午飯後,宿月獨自上了天台去,打算在那兒打發時間直至下午的課開始。
她走到欄杆前,卻想起京一的話,叫她別站得太近邊縁。她低頭,微微一笑。
這時數人的腳歩聲從背後傳來。宿月沒理會,只是看着遠處的晴空。
「妳就是轉校生癸 宿月吧。」
一把女聲響起,宿月微微回頭。眼前站着五、六個穿着校服卻染了髮的女生,其中一個站在中央,留着長髮的女孩子正盯着她。
宿月沒説話,再回頭過去沒理她們。「喂!沙織姐在問妳,妳聽不見嗎?!」
其中一人大聲道,像是想令宿月因心怯而面向她們。
「……聽見了。」宿月説,然後轉身。「但是不想回答。」
「什麼?!」女生們禁不住怒氣,就要衝上前扯住宿月。
「停手。」叫沙織的女孩子止住了眾人,然後轉向宿月。
「……我只不過想跟妳打個招呼而已。妳卻擺出這種態度,不是太失禮了嗎?」沙織看着宿月,平靜地道。
「……是嗎?」宿月的表情很冷漠。「初次見面打招呼卻不加敬稱的人,等同猴子的同類,我沒有必要回答。」
「妳再説一次看看!」女生們的怒意更甚了,卻礙於沙織的阻止,不敢上前。
沙織聽後淡淡一笑,凝視着宿月。「妳很勇敢。不過,假如我們所有人同時向妳動手,大概十分鐘後妳就會躺在病院的床上。」
宿月直看着沙織,不説話。「怎麼了?妳剛才不是理直氣壯地説我是猴子的同類嗎?只不過一句説話就把妳嚇着了,我想妳要裝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還得多下點功夫。」
沙織冷笑着,正要從裙子口袋内拿出什麼,樓梯處卻傳來了腳歩聲。
「咦?怎麼這麼熱鬧呢?」來者竟然是京一。他看見沙織等人,又看見宿月,心下奇怪。
「……這次是妳走運。」沙織看着宿月,笑着低聲道,然後帶着其他人離去。
京一目送着沙織等人離去,然後看着宿月。「……癸,剛才……」
「……什麼也沒發生。」宿月平靜地説,走到梯間門前。「恕我失陪了。」
「慢着,癸。」京一叫住了她。她停下。
「……我跟美里她們只是想跟妳做朋友。」京一看着她的背影。「……妳不要這樣拒人於千里外好嗎?」
宿月低了低頭。「……謝謝你們的好意。」
她回頭,似有難言之隱。「但我不想傷害你們。所以,請不要再管我的事……正如我不會管任何人的事一樣。」
宿月説着,別過臉快歩離去。
「癸……!」京一叫了聲,但她已離開了。
想跟我做朋友……
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説話。
開始跟祖母在京都生活後,我便在七曜學園上小學。在一旁看着別人愉快地嬉戲的,總是我。
他們沒有欺負我。其實,他們是害怕接近我。
一直到中學和高校,癸 宿月總是獨自一人的事實也沒有改變過。
但這並不表示我過着平靜的日子。發生了的兩次事故,讓學校曾經有要開除我的學籍的意圖。但是因為我由入學開始便一直是全學年第一名和祖母出面的關係,學校決定不了了之。
朋友……嗎?
我以前沒有……以後大概也不會有。
放課後。因為這天早上鳴瀧致電給宿月,要她今天去武道場練習,於是她便乘地下鐵,到了葛飾區的拳武館高校。
向校内的學生詢問武道場的所在後,宿月便往着武道場走去。她環視校内,發現這間學校的規模比想像中還要大。
走到跟體育館面積差不多的武道場門前,她看見場内有十多名穿着道場服的男生正在練習。然後她發現正在一角跟兩名學生練習的鳴瀧。
「鳴瀧先生。」她叫了他一聲。鳴瀧回頭,看見是宿月,微笑着走近。
「宿月君,妳來了。」他微笑説,「先換衣服吧!妳有自己的道場服嗎?」
「嗯,有的。」宿月點頭,「我很快便來。」
在更衣室換過衣服後,宿月一邊將及肩的長髮束成辮子,一邊走往鳴瀧附近。
「準備好了嗎?」鳴瀧看見她,問道。宿月點了點頭。
「那麼,妳跟我的這位弟子練習一下。讓我看看妳這十年以來學會的東西。」
「是。」宿月説着,便跟鳴瀧的弟子開始練習。
看着宿月使出癸家的古武術,鳴瀧不禁訝異她的武術天份。宿月的祖母千重在武術界中是極有名的高手,而癸家的古武術是以速度和多變的招式着名。
〞看來宿月君已經盡得千重婆婆的傳授了……甚至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。〞
鳴瀧沉思着。〞這樣的話……〞
「館長,我們練習完了。」這時跟宿月練習的弟子向鳴瀧道。
「嗯。」鳴瀧點頭,向宿月微笑。「看妳練武的樣子,令我想起千重婆婆呢。妳的實力一定可以超越她。」
「……是嗎?」宿月微笑。「……我怎麼比得上祖母。」
鳴瀧微笑,然後轉向不遠處在看着其他弟子練習的男孩子。「壬生,你過來一下。」
「他是我門下最出色的學生。」鳴瀧轉向宿月道。「妳跟他比試一下吧。」
宿月點頭。男孩子這時走了過來。「館長,你在叫我嗎?」
「嗯。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,會來一起練習的癸 宿月君。」鳴瀧微笑,望向宿月。「宿月君,這位是我的學生,壬生紅葉君。」
壬生紅葉打量了宿月一下,微笑。「拳武館高校三年,壬生紅葉。」
宿月也點頭。「……新宿真神學園高校三年,癸 宿月。你好。」
「壬生跟我學的,幾乎全部是蹴術。」鳴瀧向宿月解釋,然後轉向壬生。「宿月君所使的,則是癸家從以前一直留傳下來的古武術,從拳法、蹴術到體術都是獨有的。」
他説着微笑,「你們就好好的跟對方交手吧!」
壬生跟宿月於是到了道場中央。其他弟子也圍在一旁看二人練習。
「預備……開始!」
二人的比試開始了。接了宿月一招,壬生的直覺便告訴他,這個女孩子跟以往的對手不同。她的心境很平靜,他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感情變化,而她的速度之快更令人吃驚。她的攻擊力也很強,就如鳴瀧所説,她擁有跟外表絕不相符的實力。
宿月美麗而冷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,她只是在心無雜念地應付着眼前,她所遇見過最強的對手,假如分心的話便會被他有機可乘。
二人交手了快十五分鐘,仍然不分勝負。鳴瀧在旁邊看着,微笑了。
「好了……比試到此為止。」他站了起來。
壬生跟宿月也退後了一歩,然後向對方鞠了鞠躬。
「多謝賜教。」宿月擦了擦汗,向壬生微笑道。壬生也微笑,點頭。
「癸家的古武術所着重的速度和變化,妳已經全部做到了。」鳴瀧微笑着向宿月道,「要超越妳的祖母,只是時間的問題。」
「謝謝。」宿月微笑。「我會繼續努力。」
「我們接下來還會繼續練習,假如妳不急着回去,也多留一會吧!」鳴瀧道。
「嗯……不過我今天有點累,我想先回去,不好意思。」宿月歉疚微笑,「我下星期再來可以嗎?」
「當然。那下星期妳再來吧!」鳴瀧諒解地微笑。「回去好好休息。」
「是。那我先走了。」宿月微笑點頭。
在更衣室換回校服後,宿月走往道場門口。
「要回去了嗎?」這時背後有人這麼問。
宿月停下回頭,壬生正微笑着走近。「……癸君。」
「壬生君……。」宿月微微點頭。「因為有點累……」
「是嗎?」壬生看着她。「剛才……謝謝妳。跟妳交手的感覺很好。」
「……謝謝……我也是。」
宿月微微頷首。「……那麼下星期再見了。」
她説着走出門口。「……再見……。」
壬生站在原地,目送她的背影離去。他無言,然後返回道場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