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月入院後的第二天。早上醒來後,她感到精神很好,昨天消耗了的《力》,也差不多全回復過來了。

這時有人敲了敲門。「請進來……」

「早安!」一個身穿護士制服的女孩子笑着探頭進來。「我是高見沢舞子,是這兒的見習護士!妳今天精神好嗎?」

「是舞子小姐嗎……謝謝妳,我是癸 宿月。」宿月坐在床上,微笑道。

「那就好了!院長先生很快就會來看妳。」高見沢笑着説。「今天妳的氣色好多了!」

「這病院……不是一般的病院吧。」宿月環視四周,説道。

「嗯!宿月妳很聰明呢!」高見沢笑道,「這兒是心靈治療的專門,院長先生可是治理氣的高手哦!」

「氣嗎……」宿月自語。〞難怪四周佈滿了那麼強的氣的結界……〞

「對了,假如妳覺得悶的話,可以到我們的温室去哦!那是院長先生為大家而設的,如果妳喜歡什麼花的話,帶走也沒關係。」

「是嗎……謝謝妳告訴我。」

「好了,高見沢,妳先出去。」這時一把低沉的女聲傳來。

「是!宿月,待會見了!」高見沢應着,向宿月一笑便走了。

岩山緩緩走進房内,站在宿月面前,微笑。「妳是千重婆婆的孫女宿月吧。」

宿月不禁愕然。「院長,妳……怎麼知道?」

「以我所知,全日本國内姓癸的只有京都的癸家。」岩山微微一笑。「昨天一接觸到妳的氣,我便知道妳是誰了。」

「千重婆婆告訴過我,自從十年前那件事發生後,妳便成為了被欺負的對象。這次入院也是這個原因吧?」

宿月恍然大悟,點了點頭。

「我已經通知了鳴瀧,他很快便會到這兒來的了。」

「妳通知了鳴瀧先生……?」宿月的神色有點不安。

「他是妳的監護人,我當然要通知他。」岩山微笑,「不用擔心,這不是妳的錯,他不會責怪妳的。」

宿月無言,輕輕點頭。



半小時後,鳴瀧便到來了。

「宿月君,妳沒事吧?」看見房内坐在病床上的宿月,鳴瀧着緊地問。

「鳴瀧先生……」宿月看見他,微笑。「謝謝你,我沒事。」

「是我太疏忽了。千重婆婆曾經告訴過我妳以前在學校的事,我卻沒在意……」

「不是的,鳴瀧先生……!」宿月猛地搖頭,「那不是你的關係……」

「總言之,妳沒事就好。」鳴瀧聽後微笑,輕撫宿月的頭。「壬生聽説了妳的情況,也跟我一起來了。」

「壬生君……?」宿月有點不可置信,「壬生君也……」

「……癸君。」

這時壬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。宿月往門外看,壬生正站在門前。

「壬生君……」宿月看見是他,微笑了。「……謝謝你來了。」

「妳沒事吧?」壬生手中捧着一大束鈴蘭,微笑着進來。「這是送給妳的。」

「……謝謝。」宿月有點不知所措,望向鳴瀧。

「學校方面,我會替妳解釋,所以妳不必擔心,好好休息吧。」鳴瀧微笑,轉向壬生,「壬生,反正今天你沒要事,留下來陪宿月君一會吧!我在學校還有事要辦,所以我得先走了。」

「是,我明白了。」壬生微笑,轉身走出房間。

「那麼妳好好休息了。假如有什麼事的話,讓壬生打電話給我好了。」鳴瀧向宿月微笑。

「是,請不必擔心我,我已經好多了。」宿月也微笑。

看着鳴瀧離去,宿月不禁深深呼了一口氣。這時壬生拿着插着鈴蘭的花瓶進來了。他看着宿月,微笑。

「假如有什麼需要的話,儘管告訴我吧。」他將花瓶放在床邊的櫃上,向宿月微笑道。

「其實我今天感覺好多了……」宿月聽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微笑,「……謝謝你來看我。」

壬生微笑,搖了搖頭。「其實我也不是全因為要看妳才來的。」

「……嗯?」宿月不解地看他。

「……我是要來這兒……替我母親拿藥。」

「……壬生君的母親?」

「……嗯。」壬生點了點頭,別過了臉,「……她的健康不是很好,一直要長期住院。所以我……」説到這兒,他停了下來。

「……」宿月無言,靜靜地看着他。
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

壬生微笑了,看着她,「……我突然多話起來了。」

宿月不禁微笑了。「沒關係,有時候我也會很多話的。」

壬生聽後,表情有片刻的動搖。那表情沒有逃過宿月的眼睛,然而她不明白那表情的含意,也不説什麼。

「……妳想出去走走嗎?」壬生突然問,微笑着説,「還是想再休息一下?」

宿月聽後微笑。「剛才舞子小姐告訴我這兒有一間温室,我可以去看看嗎?」

「當然。」壬生點了點頭,「妳能走嗎?」

「嗯。謝謝你。」宿月笑着下了床。

「那麼我們走吧。」壬生也微笑,陪着宿月走出房間,往病院内的温室走去。



「感覺真好……」

站在温室内,宿月抬頭看着玻璃造的屋頂,深呼吸了一下。

「……妳喜歡植物嗎?」

看着宿月,壬生在一旁靜靜地問道。

「嗯。」宿月回頭看着壬生,微笑,「非常喜歡。」

這時她看見壬生背後的花,微笑着走往他背後,「這是我最喜歡的花。」

壬生走近她身旁,看着眼前的花。「這是……」

「這是待宵草。」宿月看着黄色的花,「只在夜裡開花,到破曉時分便會凋謝。」

「……妳懂得很多呢。」壬生聽後看着她,微笑道。

宿月微微一笑,伸手輕撫花瓣。「……我的祖母生前很喜歡園藝,我受了她的影響,也很喜歡植物。」

「……我的母親……也很喜歡花。」壬生這時説。

宿月聽後回頭。「壬生君的母親嗎……?」

「……嗯。小時候她常常帶我到植物園去,在那兒看着滿開的花……」

看着壬生的表情,宿月覺得好像有什麼事纏繞着他。

「……壬生君……你相信花有治癒人心的能力嗎?」

聽了宿月的話,壬生回頭看着她。「……妳相信嗎?」

宿月輕輕點頭。「……我相信的。就像奇跡一樣不可思議……」

「……奇跡?」

壬生不禁莞爾一笑,那笑容像是自嘲似的。

「……妳説的真有趣。這個世界上,根本沒有所謂的奇跡。」

「……?」

壬生抬頭説,「假如真有所謂的奇跡的話……」

他説着低頭,然後看着宿月。「在這世上只有殘酷的現實。強者勝,弱者敗──這是自然的定律。」

「……你説的我都明白。」

宿月看着壬生平靜的臉。「……可是以這樣的方法生存,你沒有覺得辛苦的時候嗎?」

壬生也靜靜地看着她。「……沒有。」

「……」宿月不禁無言。

「……為了在這東京生存下去,這是我所能選擇的唯一的道路。」

「……」

宿月不禁低頭,輕輕微笑。「……壬生君……你真堅強。」

「……」壬生看着宿月,不語。

「……我……覺得很辛苦。獨自在這東京活下去,我真的覺得很辛苦。」

「這……可能是因為我是個軟弱的人吧。

一直被祖母保護着,突然之間卻只剩下我一個人……毎當我想到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,我便會想,到底我在幹什麼……?

我……是在為某處的某個人做着什麼吧。這大概是我現在的生存意義。

所以我一直在想……假如有一天,連這生存意義也失去了,我應該怎麼辦……?

我以後要怎樣生存下去……?」

宿月説着抬頭,看着眼前的待宵草。

「待宵草……雖然只在夜裡開花,到凌晨便會凋謝,卻還是這樣生長着。即使是在黒暗的夜裡,也一直發出光輝……」

她説着,回頭看着壬生。「……你知道待宵草的象徴語嗎?」

壬生看着她,輕輕搖頭。

宿月輕輕摘了一朵花。「……《自由的心》……」

「……自由的心……」壬生不禁自語。

「……對不起,我話説得太多了。」

宿月笑了笑,將手中的花遞給壬生。「請送給你的母親吧!」

壬生也微笑着接過。「謝謝妳。她一定會很高興的。」

二人微笑着離開温室,返回病房。

「謝謝你陪我。」

宿月坐下在床上,看了看櫃上的鈴蘭,微笑着説,「也謝謝你的鈴蘭。」

「不客氣。我也謝謝妳今天跟我談了這麼多。」

壬生也微笑。「那麼妳好好休息,到妳出院的時候,我會再跟館長來的。」

「謝謝。」宿月微笑着點頭。

看着壬生離去的背影,宿月想起剛才的對話,再想起以前鳴瀧説過,壬生會是她的同伴的事。她深深呼吸了一下,躺在床上,閉上眼不再去想。